“李苏苏,你——”
刚刚回家的李国柱听到这番话,气得差点原地去世,
让他做烈士,不是咒他去死吗?
李国柱沉着脸走了进来,放下锄头和赵支书打了个招呼,一副吃定李苏苏的模样:
“苏苏,你招娣姐不是不愿意还给你,是因为你只上过高一,脱离学校已经很久了,怕你课程跟不上,你招娣姐学习好,一家姐妹,不要那么计较!”
“你实在要学,等你招娣姐学好后回来教你也是一样的!”
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,不愧是当大队长的,水平就是不一样!
“赵支书,既然李招娣不愿意归还,但事情发生了必须面对,必须拨乱反正肃清风气,你赶紧组织人把李招娣扣起来送派出所吧!”
宋砚辞站在李苏苏身旁,像一尊门神一样,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,
他懒得和这波人废话。
“你凭什么抓我招娣,你是哪个生产队的?”
李国柱一脸凶神恶煞,拿出大队长的气势,像一只发怒的公鸡要啄人,
虽然个头矮了宋砚辞一大截,但是气势逼人,
整个光明生产队里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个大队长过不去的!
“冒名顶替他人上学是欺诈行为,是盗窃他人身份信息,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,送李招娣去派出所有错吗?”
宋砚辞冷眸一抬,
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神色,甚至嘴角还拂了抹笑容。
但却给人一股莫名的不安,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........
赵支书急的心脏“突突突”跳个不停,
这老李家真不让人省心,他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这节骨眼上,
迈着两条飞快的腿,跑过去骂骂咧咧的将李国柱推到一边,手举成喇叭状趴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........
宋砚辞眼瞳渐深,不怒自威,在人群中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,从他身上油然而发!
听到要坐牢,李招娣吓得半个身子发软,觉得如坠冰窟,立刻慌乱起来。
疯狂的抓住李老头求救:
“阿爷,阿爷,你救救我,是你让我去念高中的,我不要坐牢!我不要坐牢!”
李老头气得脸色铁青,
看着围观众人指指点点模样,嘴里叽叽咕咕的嘟囔着,
要不是碍于众人面前,他真想两个大耳刮子给李招娣甩过去,
亏得他平时最疼爱她,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甩锅给他!
当初不是她自己说自己学习好,要考工农兵大学光宗耀祖吗?现在撂挑子给他,这么多人看着,显得好像他偏心似的!
一碗水都端不平,这让他这个身份的人以后还怎么在生产队混呢?
而那边李国柱听了赵支书说的悄悄话,也紧张的望着宋砚辞,安静的像一只鹌鹑,生怕自己刚刚的举动害得全家万劫不复......
李老头被李招娣摇晃的心烦,
一张老脸又黑又臭,
拿着烟锅使劲在李招娣的头上敲了几下,这才安静了下来。
果然是白眼狼,像她娘,有事儿叫阿爷,没事喊都不喊!
李招娣痛的眼冒金星,泪眼婆娑的望着众人........
早知道要蹲大牢,她可打死都不想上这个高中,低垂着脑袋,眼睛赤红一片,拳头攥得死紧,心里恨毒了李苏苏!
“招娣暑假一过就别上学了,名额还给苏苏!”
李老头沉着脸,斩钉截铁的宣布,
既是对众人有个交代,维护自己不偏不倚的村大户形象,又是厌烦李招娣这个没良心的孙女!
自己一辈子英明,生了三个儿子,老大是大队长、老二是工人、老三是烈士,十里八村第一人!
可惜这三个儿子,生的全是丫头片子,没有一个带把儿的!
丫头片子就是没良心!瞅瞅李招娣不就是这样吗?
白疼一场!
凑热闹的邻居们也是过足了八卦的瘾,原本以为是小事情,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,让他看了这么一场不花钱的狗血大戏。
也有不少人暗暗啐了一口老李家,
李老头老两口脸上臊得慌,再也没有以前那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,慌慌忙忙回屋去了.......
见抚恤金要回来了,上高中名额也要回来了,
还看见王桂花母女吃屎一样的表情,李苏苏感觉贼爽!
捂着口袋里的1000块钱,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,
她可喜欢死这种浑身金钱的铜臭味了!
与王桂花几人灰头土脸不同的是,
李苏苏忙前忙后的感谢众人,一身洗的发白的衬衣,配上精致完美的五官,在太阳底下,似一只误闯人间的小精灵。
完全看不出刚刚张牙舞爪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小凶残模样。
宋砚辞不由的有些好奇,
这看起来乖巧又柔弱的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?
为何她既是如此的单纯,又有那么世故的深沉?
看着李苏苏清澈的眼眸,
宋砚辞的眼中神色不知不觉也有了些改变,目露思索。
而浑然不觉的李苏苏却忙前忙后的笼络人心,
现在的她变得乖巧会说话,一个劲儿的对赵支书拍马屁,惹得赵支书拍胸脯的向她保证,以后有事尽管说都给她做主!
除此之外,李苏苏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,对围观的群众也是十分慷慨,
从厨房的灶台上抓了一大捧南瓜子,又从院子里摘了一簸箕李子殷勤的散给众人。
“各位叔叔婶婶,今天感谢各位给我这个孤女做主了,没啥好东西,这点南瓜子、李子大家大家闹闹嘴巴。”
拿人手短、吃人嘴软,
众人抓了一把南瓜子、一把李子,对李苏苏评价更高了,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,忍不住豪情万丈。
“不愧是烈士子女啊,这接人待物就是不一样!”
“苏苏啊,以后有啥事情吱一声,大娘都给你做主!”
“我和你爹一块玩泥巴长大的,有事喊一嗓子,叔随叫随到!”
..........
李老奶躲在门缝,
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苏苏,看到李苏苏抓着她的南瓜子、摘了她的李子去卖人情,
财又破了,瓜子也出了,李子也摘秃了,人情却是别人的了.............
气得摔锅砸凳子,
心烦的不得了,
看着哭哭啼啼的李招娣更不顺眼了,指着王桂花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“没用的东西,还杵在这里干嘛,木头一样,还不把地给扫了?”
踱着小脚走了几步后,
还听到李招娣抽抽搭搭的,莫名火大。
回过头拿着擀面杖就敲李招娣的脑袋。
“哭哭哭,只知道哭!都怪你,害得我出脱了1000块钱,你个赔钱货,招谁也不该招李苏苏,你读书读到狗屁股去了,老母猪都比你聪明!”
而屋外的李苏苏招呼却浑然不知,
招呼完外人后,
宋砚辞看着李苏苏歪着小脑袋思考的模样,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,看了看四周轻飘飘道,
“要去县城吗?我刚好顺路!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县城?!”
李苏苏睁大了眼睛,清澈的眸光有一股不染纤尘的气质,
这宋同志难道会读心术?
宋砚辞忍不住笑了笑,
本着革命友谊,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
“你怀揣1000块巨款,家里肯定没地方藏,不去县城存银行难道准备挖地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