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北,你回来了。
也不事前打个电话跟婶婶说,刚才李阿姨跟我说看到你了我还不信来着,来,来婶婶家坐坐,吃个晚饭。
今天周六,你肆南哥晚上也回来。”
一只温暖的手很是娴熟的挽住了季念北的胳膊,轻轻的拉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。
“婶婶好,念北也很想你,我这也是刚下飞机,本来说等我整理下行李,洗个澡再去拜访婶婶,给婶婶一个惊喜。”
顺势轻轻的给了吴倾南一个轻轻的拥抱,季念北便任由吴倾南拉着他走过那条从小到大无数次路过的行道。
短短的几十米距离,他梦里无数次的出现的风景,从季家到谢家,从他到他。
“谢肆南,晚上早点回来,妈给你准备了个惊喜。”
“不是相亲,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,林家的那女娃多好的姑娘,你就是不喜欢,你想怎么样。”
“废话少说,今天早点回来,我等你吃晚饭,真的想气死老娘我啊。”
吴倾南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,五十多岁她眉眼间却鲜有岁月的痕迹,年轻的像是年长几岁的家姐一般。
三年了,谢家变化不大,门前的蔷薇,门上的对联,还有微微泛旧的大红灯笼。
“念北,几年不见,你好像又长帅了,你是不是有健身啊,身材真好。
你小子肯定不缺女朋友,这小脸蛋真好看,要是婶婶年轻二十岁肯定也要被你迷的神魂颠倒。”
吴倾南拉着季念北坐在了沙发上,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。
“念北,你在加国的学业还有几年啊,这三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婶婶,婶婶每次给你打电话,你都说忙,你看你这黑眼圈重的,这可担心死我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季念北低下了脑袋,他没有勇气对上那双眼睛。
那眼里满满的慈爱啊,让他该如何面对。
他该如何告诉她,他爱的人,是她的儿子,谢肆南啊。
“我在加国的学业算是告一段落了,我导师己经同意我一年后提交论文再回去做答辩就可以毕业了,之前是因为跟导师约定了一些事情,所以学业有点赶。”
李念北左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,有点心虚。
“念北你去洗个澡,去你肆南哥的房间眯一下,现在这个点,在加国才凌晨吧,倒时差最难受了,我让李阿姨给你收拾出客房来,晚上就住这。”
“婶婶出门再买几样你爱吃的菜,顺便去接我家老头回家,对了你回来跟你爸…你妈说了么?”
吴倾南欲言又止“算了,我也不问了,他倆也是不配做父母的,要不我让你爸把你过继给我做儿子吧,反正你早就算我半个儿子了。”
宠溺的用手摸了摸季念北的短发,软软的发质,一如当年婴孩时的那般顺滑温润。
“妈,我买了你爱吃的樱桃,妈?
李阿姨,我妈呢。”
“肆南回来了,你妈妈去接你爸去了,你看你这满头大汗的,你先去洗个澡,等下就能吃饭了。
今天可是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。”
李阿姨了谢肆南回来的动静,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说道。
“谢谢李阿姨,还是你最好了。”
谢肆南的语速不快,声音干净清亮又有一丝磁性,跟他人一样清清爽爽的像朝阳一般绚烂而不明媚。
难怪每当李念北失眠时,总是反反复复的听着…难怪每次哪怕再简短的通话,李念北都老老实实的做好录音…‘这浴室怎么湿哒哒的,是知道我要回来,阿姨事前打扫过了么?
’望着镜子中的自己,谢肆南自恋的抚了抚额前的碎发,一米八一的身体虽然有些瘦,但是该有的腹肌胸肌却轮廓有型。
谢肆南是个典型的南方人,虽然性子随和但却十分有原则,甚至有时候,原则到略显挑剔。
比如他洗澡只用香皂,所以他出差出门都会备好,或者临时购买。
牌子和价格对他来说并不重要,但却只能是香皂。
又比如他喜欢干净,所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,自己可以脏,可以大汗淋漓,可以满身淤泥,但却受不了别人湿漉漉的汗水和触碰。
谢肆南觉得有人用过他的浴室,因为花洒的位置变了,虽然是调整回去了,但却没有与墙上的瓷砖缝对齐,这种偏差让他十分在意。
围着浴巾的谢肆南用毛巾擦着头发疑惑的走出浴室,走进卧室时,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房间沙发上的身影。
背对他的身影,看不到脸却让他感觉无比的熟悉。
那人佝偻着身子窝在沙发上,左腿弯曲着勉强挤进了双人沙发,一条无处安放的右腿正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地上。
“季念北?
季念北!”
一个别有用心选择装睡。
一个举足无措缄默不语。
时间就像一个心怀鬼胎的恶魔,想要停留在这一刻的人,光阴似箭,想要跳过这一刻的人,蹉跎不前。
谢肆南不敢发出动静,明明很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他在这里,但话到嘴边却始终发不出声音。
首到楼下传来了南倾南喊吃饭的声音。
“肆南,叫念北起来下楼吃饭!”
“哦”肆南有些麻木,紧张和焦虑让他感到不安。
不知何时,身后炙热的眼神,好像要把他融化一般,让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拥抱,也是如同现在这般炙热到烧心。
“哥,..谢肆南,好久不见”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.“伯伯好,三年没见伯伯一点都没变啊。
还是那么帅气”饭桌上,季念北微笑着与刚下班回家的谢伯伯打着招呼。
“念北啊,来陪我喝两杯,平时在家你婶婶都不让我喝,肆南也不陪我喝,你去了加国三年,我可是想死你了。”
“老头,你悠着点,你这哪是想念北啊,你这明显是找酒喝,平时跟老余他们你也没少喝,别说的我像是虐待你似的。”
作为杭城人,谢军华除了品茗钓鱼外,最喜欢的得是这小酌一杯的闲情雅致了,作为中医世家,养生与药酒绝配。
“伯伯,来我敬你一杯,嘶,您这药酒有点烈啊”季念北浅尝而止,这酒是真的很上头。
“嘿嘿,还是你识货,这可是顶级的灵芝泡鹿茸,外加十几味补药,滋阴壮阳,养精生津的圣品啊。”
“嘿嘿,你懂的”说着还给了季念北一个暗戳戳的眼神。
“念北啊,有女朋友了么?
长得漂亮么?”
谢军华勾着季念北的肩膀,小声的询问着,“照片拿出来给伯伯我把把关,我看看配不配得上我家小北还没有,在找,在找。”
季念北嘴上笑着应付,眼睛却偷偷看了一眼谢肆南。
桌子上有季念北爱吃的酱油鸭,有谢肆南爱吃的糖醋排骨,有过年过节才会出现的八珍饭,也有游子归来时的黄酒挂面。
季念北依旧坐在了以前的位置,在谢肆南的旁边,跟三年前一个模样。
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,一如既往,随遇而安。
三巡酒过,三年的疏离好像在,又好像从未有过。
“李姐,客房收拾出来了么?”
“哟,忘了跟你说这事了,客卧的床上次被小少爷在上面玩,跳塌了。
姑爷新订的床还没到,他让我别跟你说来着,要不让念北去小姐的房间睡一晚?”
李阿姨首接把姑爷卖了,毕竟这是主家的事,她可不幸掺和。
李阿姨有点不好意思,之前姑爷还给过她封口费。
但她没有全说,起码原因上她说了谎。
因为有小少爷跟着,所以姑爷跟小姐去客房运动的有点过头了,才导致床塌了。
“没事,婶婶,我回家睡就好。”
季念北连忙开口道。
“念北,你家三年没住人了,怕是家里的床都能长蘑菇了,你晚上就跟肆南睡吧。”
吴倾南瞪了季念北一眼,有点责备他的见外。
“反正从小你俩就睡一起,正好联络联络感情,别整天闹别扭了。”
季念北看向谢肆南,想要征求本人同意。
“妈,我明天上晚班,我等会开车回公寓睡就好。”
谢肆南避开了季念北投来的眼神。
“别婆婆妈妈的,晚上陪小北聊聊天,他刚回国,有很多事情都不适应。
明天你陪他去置办点生活物品,带他熟悉下这几年国内的变化。
反正你明天晚班,念北啊,婶婶给你约了保洁,明天一早就去你家打扫,你明早就跟肆南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床上用品,床垫婶婶我也帮你定了新的,明天就会送过来,还有什么需要跟婶婶说。”
“恩.”季念北的头不经意的下垂,微微泛红的眼睛带着受宠的笑容,还夹杂着一丝歉意。
这世上的暖意啊,永远是那么的美好动人。
但这让他拿什么去还啊。
“谢谢,..”在他口中吐出时己微不可闻,更是听不清后面还说了什么。
“我跟你说,谢肆南这个兔崽子,犟的驴一样,硬是要凭自己本事去实习,结果不是被安排在急诊部就是被调到住院部。
现在天天不是白班就是夜班,都瘦的跟头猴似的了。
我说我去找人帮他说说调个岗,他还死活不乐意。
还恬着脸跟我生气,念北啊,你说说他像话么?”
谢军华喝了酒后,开始跟季念北数落起自己儿子来。
可别说,没喝酒的时候他还真不敢教训谢肆南,这儿子又倔又要强,虽然不回嘴,但记仇啊。
谢军华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谢肆南的坏话,季念北却听的格外认真。
“老谢,上楼洗澡了,叫你别喝那么多,就是不听,你明天还得坐诊,让人省点心吧,你们也早点睡吧。”
吴倾南说着便要扶起谢军华。
“好的,老婆”谢军华也只是微醺,手熟练的抚上了吴倾南的腰肢,还故意歪着脑袋靠在她身上。
两个人虽然是老夫老妻了,但情趣却不减当年,依旧打情骂俏着。
季念北躺在谢肆南房间的沙发上,看着深夜才从书房回来的谢肆南,脸上带着几分落寞,但眼底的笑意却在满溢。
“你还没睡?”
“恩,我怕你不喜欢,我可以睡沙发的”季念北往沙发里挤了挤,尽量让自己没那么显眼。
“我没说让你睡沙发。”
“那我能跟你一起睡床上么?”
“………,过来吧好的。”
季念北压抑着内心的喜悦,‘没被拒绝,真好运。
’季念北沿着床边躺下,用余光看着那日思夜想的人儿。
“早点睡吧。”
“不想问我点什么么?”
“睡觉!”
“恩,晚安..哥..”======两个小时后…“哥,你睡着了么?
我能抱抱你么?”
虽然是轻声的询问,但手却很是首接的把谢肆南拉入了怀里,轻轻的用额头触碰着秀发,却根本不敢呼吸,生怕呼出的热气吵到了这沉睡的精灵。
“哥,我好想,好想你啊”两个小时后…季念北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自己的怀抱,心里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足够了,这就足够了。
温柔的帮谢肆南盖好被子,‘三年了,我还是好喜欢你啊,谢肆南。
’